「批中共腦殘」、「罵中天匪台」、「捐助黑熊學院」,曹興誠為什麼突然要做這些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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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興誠(圖:今周刊)。

前聯電董事長曹興誠最近很忙,宣布捐出30億元,協助台灣三年內訓練300萬名區域防衛的黑熊勇士,還要培訓出30萬名民間神射手,目標是凝聚台灣防衛力量,宣示全民皆兵、抵抗中共侵略的決心。

曹興誠的舉動,贏得許多國人的欽佩,當然也引起反對陣營的冷言冷語。我採訪半導體產業近三十年,很清楚這就是老曹,一直都是不計毀譽,不按牌理出牌,但有時候你也不免要佩服他,真地敢做別人想不到、做不到的事。

回想過去多年採訪老曹的經驗,可以舉幾個印象深刻的事,與大家分享。

早在2000年前後,當時聯電與台積電差距不大,聯電緊追著台積電,許多策略運用及競爭手法,都是產業競賽的經典大作。當年跑新聞絕對比今天要有趣很多,每次聯電要開記者會,對記者來說都是既期待又興奮的事,因為不知道老曹又要端出什麼菜。

例如1995年,當時聯電要從產品公司轉型為晶圓代工,宣布與11家北美IC設計公司合資成立聯誠、聯瑞、聯嘉三家晶圓代工公司。那一年景氣很熱絡,就像去年那種半導體極度缺貨的狀況,聯電結合這些亟需產能的客戶成立公司,一下子就讓聯電聲勢大振,直逼台積電。

1997年,台積電宣布於南科十年投資3千億元,幾天後,老曹硬是比台積電多加碼1千億元,宣布聯電4千億元的投資計畫。當時股市熱絡,聯電、台積電兩支股票單日交易動輒10萬、20萬張,股價也分別漲到173元及172元。當然,當時被套牢的聯電股東,可能至今都還未解套。

3、4千億元的投資,當時或許有人覺得是在吹牛,但日後把投資額加起來,應該都有超過,更不用提台積電現在一年資本支出(400億美元)都已超過兆元了。

1998年至2000年間,兩家公司的競爭進入海外擴廠及併購大戰。台積電先投資美國WaferTech,又在新加坡與飛利浦合資成立SSMC,另外也收購德碁、世大,並透過世界先進收購力晶股權。

至於聯電則赴日本收購新日鐵晶圓廠並改名為聯日半導體,在國內則收購合泰半導體,最後又進行五合一,把聯電、聯誠、聯瑞、聯嘉及合泰等五家公司合併成聯電一家公司。

在世大的併購戰中,曹興誠也展現強悍風格,沒有先表態不參與競標,藉此拉高台積電的併購成本,但事後又發公開信批判,台積電併世大換股比例超乎常理,直指世大大股東中華開發施放煙幕,藉以誘發雙方競標心理並拉抬收購價。

除了這些讓人拍案叫絕的各種競爭手段外,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老曹領導統御的方式。有聯電主管跟我說,老曹可能不比其他人懂半導體技術或生產,但他很會把人擺在對的位置上,早年聯電每年都會調動主管,老曹最常想的是把哪些人放在哪些位置上。

另外還有一次是聯瑞發生大火,百億廠房全部燒到精光。老曹當時從國外緊急回國,臨時訂不到機位,與太太、小孩分坐不同位置,小孩一路哭鬧,他倒是氣定神閒跟媒體說,反正都燒掉了,也不用太緊張,只要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善後就好。下機後他指揮後續生產排程,跟客戶聯絡及保險索賠等工作,後來還決定自組消防隊,並在記者會上替主管打氣表揚。

老曹對產業的貢獻,除了聯電衍生出許多公司外,他最常講的是首創員工分紅配股制度,而且不只獎勵少數高階主管,連工程師都可以配股。另外他也關心台灣的司法問題,也促成專利法除罪化,未來則希望推動誹謗罪除罪化。

一位與老曹共事多年的老闆說,「曹興誠是我見過最聰明、最厲害的企業家,無人能出其右。」說這句話的人也是我很敬佩的人,他會這麼說,我是相當理解而且有同感的。

我覺得,老曹今年75歲,人生已經來到從心所欲的階段,該有的他都有了,財富也是多到隨便賣件古董就好幾億元。此次捐出1億美元,他自己說是來自買特斯拉股票的獲利,但據了解,他在特斯拉賺的獲利應該是不只十倍的數目。

這位已經沒有什麼顧忌、也不必求人的老頑童,人生至此應該也沒什麼好怕的了,敢這樣批中共腦殘、罵中天匪台,環顧台灣各行各業的企業領袖,大概也是找不到第二人了。

最近老曹接受很多訪問,對自己的想法也做了很多解釋,其中有一個是最具說服力的,就是他提出台灣不能成為另一個香港,確實打中很多台灣人心中的痛。至於那些跳出來批判或反駁他的人,誰能好好地面對並回答這個問題,「台灣該如何做才不會成為香港第二?」

有朋友問我,老曹到底為什麼要推動這些事?其實我也不知道,倒是回想起兩年前竹科舉辦四十周年慶,張忠謀與曹興誠同台那一幕。當時媒體說,兩人要進行世紀大和解了,但我說,兩人樑子結得那麼大,怎麼可能握個手就和解?

當時我寫了一篇評論,我關心的不是這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會不會和解,而是四十年後回顧這些歷程,過去恩恩怨怨應該也可以擺一邊了。屬於他們美好的那一仗已經打過,接下來四十年,要交給其他後繼者去完成。

聯電與台積電的競爭,其實贏家早就確立了。最近台積電公布8月營收達2181億元,比7月還增加了313億元,這增加的部分,比聯電8月營收253億元還要多。老曹輸給老張,這件事大家都知道,但在老曹心中,應該還是有一點點遺憾吧!

因此,如果真的有一天,中共打到台灣來,曹興誠也真地如他所說,不願見到台灣變成第二個香港,並與台灣一起誓死抵抗、壯烈戰死,百年以後,墓碑上寫的是,這裡躺的是「聯電董事長、黑熊學院捐助人、抗中保台力行者」,或許,後面這兩個說明,份量應該比第一個還大,也可以讓曹興誠的歷史定位,不必完全讓張忠謀專美於前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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