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漲價就有反對聲音!民眾對健保滿意度高達9成,「保護力」卻面臨崩盤危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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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攝影/今周刊)

「蘇院長您錯了!不調健保費已經不是『利民』,而是傷害到重症病人的權益。這個議題,總統選舉前一定會發酵,執政黨一定會後悔今天這個錯誤的決策!」

行政院長蘇貞昌今天(16日)在行政院會表示,為了減輕民眾和商家負擔,他已核定明年全民健康保險一般保險費率不調漲。以上這段話,則是前中央健康保險局第三任總經理、前衛生署副署長張鴻仁,在他臉書上的回應。

關於健保制度的漲價問題,張鴻仁先生早在兩年前出的書《2030,健保大限》中就有詳細討論,當時,他的看法是健保不會倒,因為民眾對健保滿意度高達九成,沒有人會讓他倒。

但是,過勞的醫生及醫護人員,對於健保滿意度只有兩成,更嚴重的是,台灣的健保及醫療價格都太便宜,因此他提出一個結論,認為健保要不倒,必須有一個前提,那就是未來5年內要調高保費,否則一定面臨重大危機。

張鴻仁早年是教授學者,歷經藥政、防疫、疾管、衛生及健保局等公職後,近17年來又投身生技創投,出任眾多生技公司董事長,是國內少數橫跨公衛生醫產官學等領域的代表性人物。張鴻仁對台灣健保制度的理解,還有對調漲健保費率這個複雜且重大的議題,有深入的研究分析。

分析台灣健保費率勢必要漲的理由,就是財源不足已造成醫療困境,讓健保的醫療保護力,以及對重症的支持明顯下降。

張鴻仁對比1995年健保開辦初期,當時多數治療都能納入保障,但近年來國際藥價上漲、新治療方法進展飛快,但健保考量財務衝擊,針對新藥多採限縮給付,或不納入給付範圍,須要患者自費使用。

也就是說,健保的「保護力」正明顯下降,已變成一碗陽春麵,而且比全民健保開辦前還要不足,只剩下最基本的保護。享譽國際的台灣全民健保制度,在國人生了嚴重的病,只能給予很有限的支持。

根據張鴻仁指出,若針對癌症等重症用藥及治療的給付不到八成,便可以說是保護力不足。原因是重症的治療費用往往相當高昂,單靠民眾一己之力實在難以支撐,亟須健保的保護傘協助。

自費醫材由市場機制決定 不應設價格上限

健保自1995年實施至今27年,在2009年新增二代健保補充保費,也就是從股利及利息等六大收入中扣近2%(目前2.11%),確實讓健保維持幾年的財務盈餘,但從2017年起又開始出現明顯虧損,連續三年入不敷出,2019年更有高達337億元赤字,短絀金額為近十年來最高。

因此,在財源不足下,健保只能不斷壓縮藥價,其實受害的是全體民眾,而且財務狀況愈來愈惡化,已讓全民健保的「勞保化」成為現在進行式,若保費不翻倍調漲,健保自動崩壞是必然的。

還有,既然健保財務出現困境,健保無法給付這麼多錢,但健保署還是做很多的管制,理由是想保護民眾、怕民眾被剝削的出發點,因此為自費醫材訂定價格上限,並且限制各種醫療服務。

但問題是健保就是付不出那麼多錢來給付,若健保只能給付基本價格,無法給付之處應該就交由市場機制來處理,但這種市場機制又在層層管制下變得相當困難。

另外健保不調漲費率,健保大餅愈做愈小,導致國內新藥產業發展受限,我也聽過很多案例。最離譜的,就是台灣新藥公司即使拿到衛福部食藥署(TFDA)核准的藥證,卻可能出現健保不給付的情況,因此健保沒有錢。這在全世界不只很少見,恐怕也是唯一的現象。

因此,健保制度雖然被大家稱誦,但卻做不到「要給病人最好療法」的目的。既然是TFDA經過審核並發給藥證的藥物,代表已有明確科學證據支持其療效,當然應該給付,但不少新藥公司都要從海外銷售才能賺錢,至於台灣母國的銷售只能「做公德」,這種愈做愈小的制度,以及把醫療當成社會公益走到太極端,絕非長久之計。

距離張鴻仁兩年前的出書,如今蘇貞昌再度宣布健保費率不漲價,一樣又再度陷入另一種迷思,這種不漲價的政策,看似是「善意」的舉動,卻有可能導致健保走向地獄之路。

張鴻仁也說,在所有增加健保費率財源的選項中,調漲健保費其實是「最公平」的方式。因為若調漲健保費率,雖然民眾需要多支出,可是當民眾每多花1元,政府、雇主也會多支付1元,可以挹注三倍的金額到「健保大餅」。只有把餅做大,才能救活全民健保。

此外,若拿台灣健保每人支付的費用,與我國經濟發展程度相當的國家對比,可以發現台灣在醫療保險及費用都已相對便宜很多。

事實上,台灣近幾年GDP不斷成長,個人所得已追上日、韓,但每個國人在健保支付費用上,在與我國經濟發展程度相當的國家中,是相對便宜。台灣醫療費用的GDP佔比約6.7%,在OECD國家中偏低,也明顯低於日本的10%及韓國的7.6%。

健保費率需要調漲,在如今這個萬物皆漲的通膨年代,恐怕也是有不得不壓力。

反對漲價 健保如何繼續運作?

近來和家人朋友去餐廳吃飯,讓我真正感受到通貨膨脹的壓力。以前去過的義大利麵餐廳,一客套餐價位大約360至400元,但目前菜單已改掉,單點價格是320元至400元之間,另外加麵包、湯、甜點及咖啡要再多加260元,一客套餐吃起來至少600元,我們五個人的消費就超過3千元。

這種價位並非高檔餐廳,根據觀察,現在很多中等餐廳的收費水平就是這麼高,也讓兩年多沒回台灣的朋友,對台灣物價上漲很有感。但我看到餐廳裡好多年輕人,我們這桌是年紀最大的,大家都覺得付這種價錢來吃飯,是有一點小奢侈,但看到旁邊年輕人談笑風生,好像很稀鬆平常,也讓我很訝異這種世代差異,或許真的是自己賺得太少了。

我相信台灣社會有貧富差距,這是全世界共通的問題,但如果任憑健保虧損擴大,結局是所有人都受害,最慘的還是資源最少的社會底層那群人。

透過調高健保費率,每個月多付幾百元,就是平常人上餐廳吃一套的錢,卻可以幫助重症患者、經濟不富裕的家庭,還可以讓健保制度可以維持下去,不會倒,這才是大多數人對健保的期望。

大家都知道,每次政府要調漲任何費用,都會遭到許多反對聲音,因此只要遇到該漲價時,不管是電價或健保,最後決定都是短期的政治考量,難以回歸最基本的經濟運作原則。過去兩次調漲健保費率,也都有官員下台,包括兩位署長李明亮及楊志良請辭下台。

但其實應該要問的是,如果大家都不想漲價,又想讓健保繼續運作,維持每個人都稱羡的九成滿意度,要如何做到呢?或許應該請那些反對的人出來提解決辦法,如果不漲價,你們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現在的問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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