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加入Chip 4損失最大?美國晶片法案對南韓「開後門」,台積電和政府應該爭取最好條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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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Chip 4籌備會議即將召開之際,上周南韓媒體報導,美方可能放行南韓企業,繼續在中國取得先進半導體設備,免受晶片法案補貼必須十年內不能在中國擴充的限制。這則新聞牽涉到各國半導體的發展機會,尤其是南韓與台灣最為相關,值得進一步討論。

先看這則新聞的出處,果然又來自南韓,這次是南韓四大報之一的東亞日報。Chip 4籌備會議預計9月初召開,這則新聞出現的時機點確實相當巧妙,消息見報後,當然引起密度極高的討論。

南韓媒體一向比較「愛國」,也勇於表達南韓的觀點,而且媒體與財團關係密切,此刻釋放這則訊息,可能也代表財團或是南韓政府,有意以這個立場,做為加入Chip 4的條件。

此外,先前南韓政府與中國代表會面時,也曾提出,南韓政府希望將Chip 4界定為技術、平台的合作,而非對其他國家設下往來的規範。

對於這項傳聞,我相信目前應該尚未定案,很可能雙方還在你來我往的角力協商過程。不過,我的解讀是,若美方對韓國提供特殊待遇,可能性應該是有的,因為此舉並不會影響到美國半導體業的利益,但可以拉攏南韓加入Chip 4,另外又會對中國半導體產業形成壓力,看起來可行性很高。

至於為何我的判斷是如此,這需要從國家及產業競爭的角度來分析。

「晶圓代工產業」才是美國建構的重點

首先,美中對抗,美國優先要建構的是晶圓代工產業,因為本身不夠強,至於記憶體產業並非重點,美國已有一家美光,因此讓利給在大陸投資以記憶體為主的南韓廠商,並不會影響大局。

為何美國主要重視的是晶圓代工產業?原因很簡單,因為晶圓代工是讓IC產品得以生產實現的重點,但在高階製程技術上,目前只能依賴台積電及三星,美國沒有領先的企業,不只英特爾還很落後,格芯也主要是成熟製程,並且已宣布不投資高階製程。

況且,嚴格來說,格芯雖然是美國公司,但大股東是來自阿布達比的主權基金,生產基地除了美國外,還有很多在新加坡、德國等地,從扶植美國本土企業的角度來看,格芯似乎不是最佳選擇。也因此,美國晶片法案的補貼目標,才會一直傳出可能集中在英特爾公司一家。

至於全球的記憶體產業,就是完全不同的結構分布。目前全世界有四強,兩家韓商三星、海力士及一家日商鎧俠,另一家則是美國公司美光。

美光在DRAM產業與三星、海力士三分天下,至於Flash則是四強之一,而且美光在這兩大產業的技術層次都很高,因此,美國在記憶體產業早已立於不敗之地,目前美國所有國防、軍工等機敏科技產品中,用到的記憶體都來自美光。

換句話說,在美中對抗過程中,美方已不需要擔心記憶體產業的競爭力。而且,美光主要生產基地在台灣、美國及日本,這些地區當然沒有任何設備禁運的議題,不像韓商有很大製造比重在中國大陸。

因此,給韓國大陸廠房順利取得設備,給韓商一點甜頭,又可以對大陸崛起中的長江存儲、長鑫存儲等記憶體產業造成打擊,這對美光來說也是好事。

美國若想拉攏韓國堅定支持四方聯盟,對南韓釋出這個利多,既不會對美國產業界有衝擊,還可以對中國產業造成殺傷力,這種事情,美國應該會做。

當然,美國若給韓國這個好處,顯然也會提出相對應的配套要求,例如要求韓商嚴格控管人才、技術與營業祕密等,不能讓中方有機可趁,也不能因為給韓商開後門,結果讓這些韓商在中國的廠房,成為另一種洩密的「後門」。

獨厚南韓企業、補貼金額又少 對台廠相對不利

最後,如果南韓真的可以佔到這個好處,台灣也有許多半導體廠商在大陸有投資,會不會對台積電等台灣半導體產業造成衝擊,也很值得國人關注。

在南韓媒體爆出這個新聞時,國內有媒體評論,這個有如對南韓企業「開後門」的作法,是獨厚南韓企業,對台灣相當不利。同一天也有外資傳出,台積電在晶片法案補貼中,僅能取得大約20億美元的補貼金額,對台積電在美國120億美元投資額來說,挹注相對有限。

以台灣記憶體產業來說,由於目前幾乎沒有公司在中國大陸設立晶圓廠,而且華邦、旺宏這種生產NOR、NAND Flash的廠商,原本就非三星、海力士等標準產品的對手,既然工廠大部分在台灣,也沒有設備禁運台灣的問題,只能說,即使南韓企業獲得特別待遇,對華邦、旺宏影響也是中性的。

另外台灣還有部分利基記憶體或記憶體控制IC設計公司,若競爭對手直接是韓系廠商,可能受到的影響會稍微大一點,但是生產或行銷記憶體模組的公司,若合作對象是韓系廠商,反而還有受惠的機會。因此,總體來說,影響上也只能說是中性偏一點點空。

比較需要注意的是,如果美國確定要以讓利韓國的方式,來鞏固韓商對Chip 4陣營的效命,那接下來的問題,就是對於在大陸投資晶圓代工產業的台商了。這其中台積電規模最大,該如何回應,是否爭取同等對待,可能才是重點。

「損人利己」的遊戲心態 台灣政府應該講講話

對美國來說,當然不樂見台積電在中國繼續擴充更先進的製程技術,因為這會增加大陸IC設計公司生產高階製程產品的機會,然後再拿來與美商競爭。

因此,就形勢來看,台積電要爭取與南韓同等待遇,應該很不容易。當然,這不代表台積電就不應該去爭取。不只如此,台灣政府也該出面講講話,因為,如果台灣加入Chip 4,反倒成為四方聯盟損失最大的國家,那美國到底提供台灣什麼誘因與好處,值得台積電與台灣如此全力支持?

只是,台灣是否有這種敢於爭取的習慣,能否真正發揮出一些改變的力量,顯然是一個不簡單的任務。

現實一點來看,今天所有參與這場戰爭中的各方勢力,每個人想的都是如何讓自己實力坐大,應該很少人會先想到別人的利益。也就是說,大家都在玩「損人利己」的遊戲,如何讓別人受傷,但自己多分到一點,三分應付抗敵,七分發展自己,而且即使屬於同一陣營,很可能大家想的,也都是該如何在這個遊戲中爭取對自己有利的規則。

美國帶頭打壓中國企業,想的是如何讓美國的科技實力不被中國超越,維持世界霸主的地位,台灣如今已捲入這場戰爭中,也被推著走向美國這一方而難以脫身。

只是,如果美國接受南韓以「有條件」的方式加入Chip 4,其他國家是否跟進提出要求,或是可以從美國取得更多有利的發展條件,顯然是台灣半導體產業接下來最應該關注的重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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