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造有成股價大漲七倍 專訪愛普生社長碓井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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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:林宏文

六年前接掌愛普生社長的碓井稔,對內不留情面,半年內績效不佳就換人,對外則處分不具競爭力的事業部門,並強化核心技術的新應用,如今愛普生股價大漲七倍,成為日股中最受矚目的大明星。

有一家公司,在穿戴式產品起飛前,近幾年就陸續推出穿戴式手錶、眼鏡及高爾夫球模擬練習器等產品;在機器人產業受到重視之際,更已名列全球前五十強機器人廠商,並研發出下世代最先進的雙臂式機器人;在原來印表機事業中,更研發出足以取代紡織印染業及標籤印製業的創新科技。

更重要的是,在過去六年,這家公司從○八年大賠超過千億日圓,去年則大賺八三七億日元,在一片低迷的日本科技業中,股價大漲七倍,成為最受矚目的一家日本企業。

這家公司就是精工愛普生(Seiko EPSON,簡稱愛普生),而○八年起帶領企業進行六年改造有成的,是愛普生歷來最年輕社長、有「微針點壓電技術之父〈Micro Piezo technology〉」稱號的碓井稔。

大學畢業就加入愛普生工作的碓井稔,從愛普生核心事業印表機的研發工程師做起,而由他開發出來的微針點壓電技術,是目前占愛普生營業比重最大的印表機事業技術核心。

所謂的微針點壓電技術,就是以施加電壓後會產生形變的方式來噴射墨點,由於不像使用熱能的「熱感式技術」,會使墨水及噴頭造成劣化,讓壓電式噴墨技術能夠進行更精密的動作,這項技術,不僅讓愛普生與惠普(HP)及佳能(Canon)三足鼎立,而獨特的技術,更成為未來跨足新產業時,足以超越其他公司的關鍵利器。

由於碓井稔是印表機技術研發最有貢獻的工程師,因此他在愛普生的職務也不斷高升,六年前接任社長時,他才五十三歲,是愛普生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社長。不過,伴隨著這項榮耀而來的,是業績一路往下走的挑戰。

○五年,愛普生的營收達到一兆五千億日圓的歷史顛峰,但此後業務一路下滑,至二○○八年,也就是碓井稔接任社長的那一年,公司甚至虧損超過千億日圓。

就在全球金融海嘯肆虐的同時,碓井稔上任後沒有蜜月期,他積極與內外部溝通,並在○九年推出他的 SE15(Seiko Epson 2015),也就是到二○一五年前的六年長期發展目標,希望能夠讓愛普生重生。

為了加緊改革腳步,碓井稔首先就給主管下馬威。由於日本企業傳統上不會裁員,但在改造過程中,碓井稔也不留任何情面給主管,每個主管在他負責的位置上,若半年內看不出績效,他就迅速將他調離原來職務,這種作風與過去很不同,讓每個主管都繃緊神經做事。

台灣愛普生總經理李隆安就說,碓井稔外表看起來溫文儒雅,但內心堅毅無比,對於已決定的目標,更是貫徹到底、完全不打折。

愛普生淡出面板事業,就是一個好例子。早期愛普生擁有面板生產線,並曾經合併三洋,成為全球前三大手機面板供應商。不過,後來碓井稔上任後,發現韓國與台灣面板業的發展迅速,於是他努力說服內部,克服各種阻力,最後於二○一○年賣給索尼,如今索尼已將此部門併入日本面板(Japan Display)公司。

此外,碓井稔非常強調聚焦策略的重要,如果部門無法創造出獨特的價值,就採取關掉或賣掉的策略,早期由於愛普生擁有很強的光機電等整合技術,在數位相機產業大起之際,也曾投入生產,但後來數位相機面臨智慧手機內建相機的衝擊,愛普生也很快就撤出這個市場,避免出現更大虧損。

而在現有核心產品及技術上進行創新突破,更是碓井稔這幾年交出的最大成績。在核心印表機部門,愛普生將印表機技術運用到更多新領域,是碓井稔設定的目標,其中朝紡織品印製市場發展,就是一個重要方向。

根據統計,去年全球紡織品印製市場規模高達一兆美元,但大都屬於傳統的油墨及染印,為了讓愛普生的噴墨列印技術可以廣泛運用到這個處女市場,碓井稔更大力投入研發經費,希望開發出足以取代現有機器設備,並且建立更高競爭障礙的產品與技術。

首先,愛普生與位於義大利米蘭的設計師,討論他們的需求,設計一台專為皇室、名媛設計的數位列印服飾機台,取名為蒙納麗莎機台,這種一台動輒超過千萬元新台幣的設備,列印出來的色彩亮度讓設計師精豔,如今這台高檔設計品的數位印表機,在義大利市占率達六成,如今也進軍土耳其、日本及韓國等新興市場。

此外,在傳統標籤紙的印製上,也是愛普生改良及進攻的市場。例如,過去醫院在打印藥單時,用的都是點陣式印表機,這種印表機的缺點是聲音太吵,讓整天坐在取藥處的行政人員不堪其擾,後來,台灣愛普生將醫院客戶的心聲傳達給總部,於是愛普生以噴墨式印表機技術取而代之,也讓印製聲音大幅降低,如今這項產品不僅獲得台灣的長庚、亞東及彰基等醫院採用,愛普生更將此產品行銷到全世界。

至於在許多新產品領域上,例如可量測脈博、GPS 定位的穿戴式手錶,愛普生早在幾年前就已推出,如今已推出第二代及第三代產品;至於售價訂在六九九美元的眼鏡,也緊跟著 Google 眼鏡之後推出。

另外,愛普生早年因為生產自動化需求而推出的機器人設備,早在一九八三年就切入 SCARA(水平多關節)機器人生產,目前居全球市占超過三一 % 的龍頭地位,二○○九年更切入六軸機器人的開發與生產,去年已取得四 % 的市占,進展速度相當快,如今更推出下世代最先進的雙臂式機器人,預計後年正式上市。

碓井稔說,從○八年至一三年,愛普生終於熬過了五年調整期,去年除了營收突破一兆日圓外,淨利也達到八三七億元,而且接下來許多研發成功的新產品將一一推出,未來業績會更好。

碓井稔說,他是工程師出身,很清楚產品的發展方向,讓他在領導公司時,可以比其他人更洞悉未來的趨勢,重視研發,應該是所有科技公司最重要的競爭利器。

對於近年來不斷竄升的韓國及大陸科技業,碓井稔說,他看到各個產業都有競爭更劇烈的情況,這種趨勢已很難改變。經常來訪台灣的碓井稔,也對一些陷入低迷的台灣電子業提出他的建言,「日本人事成本高,很難與其他國家拼低價,我相信台灣也遇到類似情況,因此,一定要做能提升價值的事情,要想辦法提高價格,而非只是想著殺價。」

一位愛普生主管透露,碓井稔已經不只一次,向主管描繪出愛普生二○三○年的發展願景。「到二○三○年時,我已經七十五歲,屆時,我會用到愛普生的穿戴式手錶及眼鏡,記錄我的健康情況,我會運用高爾夫球修正,讓我的打球成績可以更進步,我還會需要愛普生的機器人,來幫我做家事,更重要的是,我所有的東西,都會是愛普生印表機所印出來的。」這個簡單又有力道的願景,應該也是愛普生獲得市場重視的關鍵因素吧!

Box 東方瑞士長野縣追求人與環境共存

有別於日本大企業總部大多位於東京,二次大戰後,愛普生總部就搬到離東京二百多公里、擁有美麗自然風景的長野縣諏訪市。

長野縣境內有山巒層疊的日本阿爾卑斯山脈,從十九世紀起,就開始發展絲綢,後來精工在一九六八年製作出第一支石英錶,之後再轉而發展精密設備與儀器,也讓長野擁有「東方瑞士」的稱號。

目前愛普生全球總員工數超過七萬人,其中日本員工大約 1.8 萬人,大多位於長野縣,也讓愛普生成為長野縣內員工最多、營業額最大的企業。

位於風景秀麗的環境中,愛普生也強調建立人與自然共存的環境,對於環保議題也更為重視。從一九八八年起,愛普生十年內就禁絕氟氯碳化物的使用,之後更訂出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的目標,預計到二○五○年要減碳九成。其中,從○八年碓井稔上任後的十年內,就先減碳五成,如今也按照計畫完成每年的目標。

此外,在產品研發上也儘量減少資源浪費,例如愛普生已研發出類似洗衣精補充包的大包裝墨水匣,公司的發展大方向「省、小、精」,意即要做出更省電、更微小、更精密的產品,價值要更高,更符合消費者需求,對於資源有限的地球來說,更是明確的經濟與環保並存的方向。

碓井稔(Minoru Usui)小檔案
現職:精工愛普生社長
經歷:1979 年加入精工愛普生,歷任印表機、影像及資訊產品等部門主管
婚姻:已婚,育有二子一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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